短打[鬼切x神乐]
※京都战败脑洞※
※毫无波澜的脑洞※
鬼切做了梦，那是一个冗长拖沓且复杂的梦。
他梦到碎刀，破伞，粉色樱花飘落于熊熊烈火中，在断壁残垣上划破死亡带来的血腥气息，为鲜血淋漓的祭坛增添熠熠生气。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倒是从知道自己的身份时就已经伴随着鬼切，但在那噩梦一般的画面中，他握住了某个娇小玲珑的身影，而后她转瞬即逝，跟他说:“鬼切，不要怕。”
鬼切睁开眼。
雷雨不断冲刷残破的都城，极度不舒服的潮湿钻入鼻腔渗进骨子里，簌簌雨声掩盖刀剑嗡响，瓦片和硕大的雨滴碰撞，水浪滔天吞噬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只剩浮尸遍野。
京都全面沦陷，海国来势汹汹，甚至那诡异的大船整个遮住明朗的阳光，投下的巨大阴影笼罩着这片人类与百鬼一同抛洒热血的土地。安倍晴明始终是败了，大江山也败了。
咸腥的海水冷冰冰地将鬼切的衣裳浸湿，沉重得让他无法在这大水没过的石板路上站稳，摇晃着拖了主刀支撑身子，他看见掌中握着的一块破碎的用金丝精致绣了鱼鳞纹路的粉色布料。
是神乐。
大战开始之前，重铸后的鬼切忙于用土蜘蛛试刀，酣畅淋漓的战斗之后，神乐出现在他的眼前。
孤零零的女孩身板瘦弱，身形比印象中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不点修长不少，也死气沉沉不少——但她的唇角终究是抿了笑，开口就是一句不讨喜的“你矮了不少”。
没有矮，没有矮。小鬼切撇着嘴强调了好几遍，但每个人见着他都会露出并不需要的慈爱笑容，特别是酒吞童子，一手罩住他的脑袋，小不点小不点地喊。就连万年矮子的小白狗都乐呵呵的大喊大叫着说:“鬼切大人变矮啦！！”
当然，在和小白打起来之后，气鼓鼓的鬼切顶着一脸被狐狸挠出来的伤痕坐在廊间，生气并乖巧地任由神乐往他脸上抹药膏。
他与神乐早就相识，早在她孤独地在祭坛上死去之前，小姑娘就披着午后明媚的阳光出现在了铺满院子的樱色中，小小的，脆弱的，却是源氏本丸里最有生命力的存在。那时候的鬼切还是兵器库中厮杀出来的“完成品”，满目间除了忠诚别无他物。
神乐将缀满樱花的花环戴在他头上的时候触碰了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不介意指尖触碰到源氏重宝被杀戮玷污的腥臭灵魂。小小的人类女孩声若银铃，笑靥浸染着樱粉色的春机，甜甜地叫他:“鬼切，你多笑笑呀。”
那是被仇恨蒙蔽双眼之后，鬼切能在仅存的片段中品到的唯一一点甘甜。那抹甘甜融化在八岐大蛇的祭坛上，也碎在了他的面前。
沉沉厚重的乌云携带暴雨席卷京都，鬼切咬着牙支撑起大战之后尚未恢复的身子，拄着寒光凛然的刀，一步一步踩进冰冷海水中，任凭脚步搅和着沉重的水发出噗通噗通的可笑声响。
京都没有沦陷，至少，她不会沦陷。
令人作呕的海味翻涌着渗入每一寸肌肤，鬼切一步一步踩碎被雨水碰砸的涟漪。他回忆起那日在城门外见到的神乐，虽然她的灵魂残破污浊到鬼切不愿承认那是神乐，但她挺直的背脊和丝毫不惧的眼神倒是他熟悉的。
无论是以前，源赖光拔苗助长逼着她练习的阴阳术，还是现在，掏空所有力气抵抗海国入侵的战役，她始终没有畏惧过，也始终没有退缩。长着鬼角的昔日风神将累到趴在风龙背上浅眠的神乐送到庭院门口时朝他笑，回过头来注视着她的眼神温柔且悲伤。
“可怜的小姑娘，这都不该是她来背负的。”
抱着刀在一旁的鬼切将话语囫囵吞进喉咙里，绣在衣物上的龙胆花灼烧着他的心脏。神乐的房间里没有多少装饰，一如在源氏本丸中，除了巫女们是不是给她送来亲手编织的小挂饰之外，并无其他。
诺大的房间里盛满了冬日冰冷的空气，往日热闹的庭院此时因大战在即而变得空荡荡。抿着唇，鬼切燃起取暖的柴堆，熊熊炭火中，他听到床上的女孩轻轻念一声:“鬼切。”
鬼切，欢迎回来。
断刃重铸，历经千锤百炼后才锻出的锋利剑刃不曾在弄瞎刻印契约的眼睛血洗源家的时候咬过牙，却在寂静的房间里簌簌流下泪来。鬼切没想过要与谁保持关系，也没想与谁经历过一波波惊天动地的浩劫后重逢，复仇占据了生命的全部，直至现在，半跪在神乐面前，低着头握紧她的手时，才倏然添了些久积于心的苦楚。
鬼切有太多想要对神乐说的，从乘着纸鹤漂洋过海斩妖除恶，到单枪匹马闯入本丸血洗源氏，再到大江山与海国一战，沉入海底时走马灯中出现的浸泡在明媚阳光中的娇小身影。
是神乐见证了他的成长，而他见证了神乐的死亡。
哽在喉咙里的话太多，落在眉间的唇瓣太过柔软，鼻尖蹭过的少女的发丝柔软中沾染着樱花的香气，鬼切愣着神，她便又不见了踪影。
他会找到她的。手心中紧攥的粉色布料早就被雨水淋得湿漉漉，顺着掌纹渗出冰冷冷的触感，但这不妨碍鬼切将它捏得用力。浸泡双腿的海水翻涌着吞噬脚步，鬼切狼狈不堪地挪着身子往前挣扎，只为他许久之前头戴着花团锦簇的樱花花环，低垂眼眸朝小小神乐许下的承诺。
“我会回来的，小小姐。”
这次，绝不会迟到。
Fin.
